王蒙先生的形象美学——无聊和疯狂是中国的“回忆时光”

【读者说】

作者:王干(扬州大学文学院教授)

我们讨论文化和传统，目的不是检查和纠正古代历史古物，不是思考古代的幽情，怀旧的优雅，不是回到古代和祖先的生活方式，而是更深刻和全面的理解现在，理解我们的文化，我们的生活起源和微妙的内涵，理解传统文化的坚韧和新变化。

——王蒙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文学，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代表性作家。王蒙先生在文学界辛勤工作了70年，写了2000多万字的作品。与新中国共同成长的作家皇帝过着巨大而高贵的生活，现在已经成为当代罕见的文化所有者。

王蒙先生于2019年被国家授予“人民艺术家”荣誉称号，是时代选择王蒙，也是王蒙选择这个时代。时代与王蒙先生是双向奔赴。共和国的历史赋予了王蒙先生巨大的写作动力和丰富的文学资源，王蒙先生的写作也为共和国留下了独特的文学文本和精神收藏。他以小说创作在文学界引起了轰动。近几十年来，他以传统文化研究为兴趣和责任使命，先后出版了十多部文化解读作品，分析和解释了当代读者传统文化的丰富内涵。

与共和国文学地图的根脉相连

王蒙先生的文学创作与整个共和国的历史相对应。他与共和国一起成长和进步，实现了文学和历史的互文。王蒙先生一直写道，他的创作有足够的历史长度。王蒙先生的创作在每个阶段都有亮点和耀眼的作品。从20世纪50年代到今天，他的作品闪耀成一条“光带”。

王蒙先生的文学覆盖面极其广泛。从时间上看，他的作品涉及共和国的各个历史阶段，从新中国成立到改革开放再到现在。而且，在《活动变人形》中，他还写了共和国以前的历史。看完《活动变人形》，我们就明白了为什么中国共产党能赢，为什么中华人民共和国能成立。“活动变人形”告诉我们，中国共产党符合人民的意愿和中华民族的精神追求。王蒙先生不仅写了共和国的历史，还写了共和国成立的原因。因此，《活动变人形》是他非常重要的作品。

王蒙先生的作品中有一个广阔的世界。从北京、河北、新疆到世界各地，人物古今中外，体裁包括小说、散文、诗歌、评论、经典和对百家和《红楼梦》的解释。他的视野几乎涵盖了整个中国文化的发展背景。中国传统文明照亮了王蒙先生的创作和文学实践，王蒙先生留下的2000多万字与共和国文学地图的根系和路径相连。

王蒙先生的作品中描述了共和国的历史，因此他被授予“人民艺术家”的光荣称号是当之无愧的。列宁曾经说过，托尔斯泰是俄罗斯十月革命的一面镜子，也很适合用列宁的话来形容王蒙先生。王蒙的镜子不仅是现实主义的镜子，也是放大镜、显微镜和哈哈镜。它通过各种方式表达情感、情感和精神。它有多种文学方式和表达方式。它是一面三维多样的镜子。

阅读王蒙先生，必须掌握一个叫做“青春”的关键词，青春的特点是青春，青春的心态让王蒙先生有不断创新的精神。近年来，出生于20世纪60年代的先锋作家都在写历史和现实，回归现实主义，但王蒙先生仍在走向时尚和创新。尤其是前两年他写的《闷与疯》，《闷与疯》是一部很好的作品，就像《活动变人形》一样。最近重读了《闷与疯》，发现就像我们对《活动变形》的评价不够高一样，今天对《闷与疯》的评价也很低，对它的历史价值、文学价值、审美价值和诗歌价值没有充分的了解。所以我打算再写一篇文章来谈谈王蒙先生的形象美学——无聊和疯狂是中国的“回忆时光”，这不是一个简单的意识流。

最近，我研究了王蒙先生的作品，发现很多人认为他是意识流。他没有接触过意识流。为什么他能写意识流作品？为什么王蒙先生写的像意识流？事实上，他写的是“意象流”。中国以前没有意识流，但意象流在中国早就存在了。

王蒙最早的现代派作品始于《春之声》、《海梦》、《风筝飘带》，后来的后现代黑幽默，王蒙先生也参与其中。他尝试了各种类型的小说，比如《暗杀3322》就是悬疑小说的尝试；《生死恋》是浪漫小说的尝试；《尴尬浪漫》是中国笔记小说的尝试——我研究过，当代没有这么长的笔记小说，很多作家也写笔记小说，但都很短。王蒙先生不仅自己写作，还积极推动先锋文学在人民文学工作中的发展。现在没有多少人写先锋文学，王蒙还在写——他还在写《无聊与疯狂》，还在写《猴子与青春》——这反映了大作家和大学者的文化感受和使命。

王蒙是一个追求现代性的智者。从20世纪50年代的《青春万岁》到现在，王蒙先生在追求现代性的同时也在反刍现代性。20世纪90年代，有一场轰轰烈烈的人文精神讨论。当时我也参与其中，但我总是不知道人文精神讨论的背景是什么，为什么会有这样一场现代人文精神讨论。最近，我正在研究王蒙的现代性。我有点清楚。人文精神的大讨论是现代性刚刚落地于中国文化大地时引起的各种噪音和不适，以及围绕这些噪音和不适引起的各种反应。因此，它在当时是充满活力的。说实话，当时王蒙先生有点被误解和误读，我甚至觉得他当时有点孤独。但实践证明，王蒙先生在现代人文精神讨论中的观点是先进和正确的，这与中国的文化实践和社会实践密切相关。那时，他提出了一个观点：所有的真理向前迈出一步都是谬误。我记得很清楚这个观点。他通过他的小说和言论来反思现代性，所以他是一个智者。

最近，我对王蒙先生进行了高密度的研究，研究了文学史，发现形象流在中国已经存在很久了。庞德最早受到中国文学的影响。庞德的意象派诗歌是西方现代文学的源泉，因为意象主义和意象派影响意识流、象征主义和后来的黑色幽默和后现代。因此，庞德在西方现代文学史上的地位非常高。庞德的形象主义来自中国唐诗！庞德曾改写王维、崔浩的诗，将他们的诗转化为意象派诗。庞德说，中国唐诗是意象诗。也就是说，意识流和王蒙的作品是同一个大师，在不同的时代有不同的表现。我在这里分析王蒙先生的创作是意象流，认为他是这方面的大家。我没有发明形象流的概念。他是20世纪40年代唐石的一位诗人。当时，他批评了上海的一位诗人王辛迪，说他没有达到形象流的水平。他认为汪曾祺早期的小说是形象流小说。

"王蒙解读传统文化经典系列" 王 蒙 着 江苏人民出版社

王蒙先生是年轻作家的好老师。王蒙先生很早就写了《青春万岁》。在过去的70年里，他从一个年轻作家变成了一个老作家，但他对年轻作家的关注并没有减少。2000年1月，王蒙向人民文学出版社捐赠了当代“拉力赛”10万元奖项，成立了中国文坛唯一专门为新文学人设立的奖项——春季文学奖。当时我们曾经建议他设立王蒙青年文学奖。他说不，说“春天”很好。2021年，王蒙先生捐出个人稿费，在中国文学基金会设立了王蒙青年文学发展专项基金。当余华写《十八岁出门远行》时，王蒙先生敏锐地发现一位作家出现了。当时我还在《文艺报》工作，他在《文艺报》上推荐了余华的作品。

王蒙先生出版的《王蒙解读传统文化经典系列》共12本，400万字，是王蒙先生创作后写的。50岁以后，人们的眼睛不好，更不用说解读传统经典了，这些词不太了解，比如我们从事当代文学，从事文学创作，从事古代文学等于“重生”，可以看出王蒙非常勤奋、聪明和广泛。

对传统文化经典的深刻诠释

近十年来，王蒙在创作之余，认真研究了中国传统文化经典，先后出版了《庄子的奔腾》、《庄子的幸福》、《与庄子共舞》、《庄子的享受》、《老子的帮助》、《老子的智慧》、《天下归仁》、《中国玄机》 对孔子、孟子、老子、庄子、荀子、列子等古代思想家和哲学家的作品，如《得天下》、《御风行》、《天地人生》、《治国平天下》等，全方位解读。江苏人民出版社将其汇集成“王蒙解读经典文化系列”系列，使读者能够更全面、更快地欣赏王蒙对中国文化经典的研究成果，具有很大的文化积累价值和充分的市场前景。

中国文化历史悠久，博大精深。王蒙通过对传统经典的解读，为中华文明的现代化做出了有益的尝试。他在《天地生活》中写道：“我们讨论文化和传统的目的不是检查和纠正古代历史古物和古籍，不是思考古代的幽情和优雅，也不是回归古代和祖先的生活方式，而是更深入、更全面地了解当下，了解我们的文化，我们生活的起源和微妙的内涵，了解传统文化的坚韧与新变”。王蒙经过多年的研究和解读，对中国五千年文明进行了简单的解读，揭示了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丰富内涵和深远意义，用自己独特的生活、哲学和思考语言回应了《纽约时报》对文化转型和创新的呼吁。王蒙作品的一个特点是在尊重原创的基础上进行创造性的解读，以文化与生活的关系为出发点，阐述中国传统文化与新时代中国人心理联系的可能性，强调传统文化对当前生活的同理心和精神支持。

文学史家布鲁姆说，不是前人的光辉照亮了后人，而是后人的光辉照亮了前人的经典。因为这些解释，这些作品，很多不太明亮的被他照亮，很多模糊的变得清晰，很多原本浅薄的被他深刻解释。王蒙有自己的独特之处。王蒙在这套书里解读经典。一般一个作家解读一两部经典，王蒙解读了十几部，这让他和很多解读经典的作家不一样。

王蒙善于学习，喜欢学习。很多人去新疆很多年都不会说维吾尔语。他去了几年后学会了维吾尔语。他也很快学会了英语。基本上每本书出版后我都关注王蒙，但说实话，我还没看完这本书，他的下一本书又来了。上次在青岛开会的时候，我感慨地说，二十多岁的时候，我跟着王蒙和王蒙。当时我还年轻，能跟上他的节奏。现在我发现了有点跟不上，有点气喘吁吁。王蒙先生还在向前跑，一天跑1万步，一天跑8000步。他的生活不断进步，他的写作不止。

在《王蒙对传统文化经典系列的解读》中，他依靠自己丰富的生活经验和深厚的文化修养，解读和分析传统文化经典，从传统文化中挖掘精神资源，将传统文化的美与我们的核心价值观联系起来，为中华民族现代文明的建设注入力量。

光明日报(2023年10月19日) 15版）